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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缺页（二）

　　第二章 舍友与谣言

  

  「卡巴莱罗是一所包容性极强的学校，来自全大陆、不同背景的孩子会在一间教室中学习，矛盾往往就在细微的狭缝中如同爬山虎一般疯狂蔓延。所有人都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文化摩擦，...，直到200那年，魔药楼中发生了史无前例的恶性爆炸，那天卡里埃多与隔壁院的转校生出去约会，再回来世界已经翻天覆地。」——摘自卡巴莱罗校报

　　*

　　弗朗西斯是最后一个学年才从法兰西来到卡巴莱罗上学，他的出现在学校激起不小浪花，有不少人传谣言说他是古文教授的远房亲戚，抑或是各种各样关系，所幸本人并不在意，并用自己的古文成绩成功消灭了一部分流言蜚语。他作为转学生，原本应是被安排在为插班生特意准备的寝室中，然而正巧他来时举办着魔药竞赛，全大陆的参赛学生都暂住在卡巴莱罗，宿舍位告急，他便搬住到安东尼奥的寝室中：恰好安东尼奥是独住一间宿舍。

　　说来弗朗西斯这个人，在校时，传他们两个彼此相悦的谣言比他在球场上进球的速度还快。仔细回忆起同寝那段时光，安东尼奥首先能想到的是痛觉，他经常在半夜小腿抽筋，尽管习惯，在抽痛到来时还是会忍不住嘶叫出声。那天安东尼奥作为代表在球场上运动过度，半夜辗转反侧、痛的忘记施加隔音咒，在他反应过来捂住自己发出叫声的嘴巴同时，听到隔壁床铺窸窸窣窣的下床声。

　　安东尼奥的刘海都被冷汗打湿，感觉到头顶多了一片黑色影子，接着就是压上来的重量，“抱歉，是不是把你吵醒了...”他还没有说完，黑暗中弗朗西斯搓了几下手掌心，温暖发热的手覆盖住安东尼奥疼痛的肌肉处，一下一下把筋络揉开，直到安东尼奥压下沉重的眼皮睡去。

　　这天，安东尼奥罕见的没有做噩梦。

　　独住有两年之久，安东尼奥都快忘记要如何和舍友相处，他收到弗朗西斯要搬进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并无放在心上，...暂住而已，安东尼奥想着，转学生也只是受到指令才搬过来，否则不会有人会想待在一间出过人命的卧室。两年前的寝室，单是想到坐在床上掐着脖子的、冷汗布满全身的景象，排山倒海的谴责与抽痛的小腿肌肉深深纠缠在一起，让安东尼奥从里到外都无法动弹。

　　上午上完课，安东尼奥估摸着弗朗西斯还没有起床，手上多了一只装着面包的袋子，踌躇在寝室公共休息室里不知怎么把这份感谢送给他。

　　“安东尼奥？听说…你有新的…舍友了？”

　　啊啊…

　　安东尼奥抬起头无声地望着隔壁寝室的同学，对方显然是第一次被安东尼奥的冷脸吓到，支支吾吾的溜走了。

　　意料之中的舆论，但安东尼奥并不想解释，所有话都在两年前被吞没在黑暗中了。

　　…但也许他只是担心自己，安东尼奥捏紧了纸袋，毕竟自己差点就是那只可怜的知更鸟。他因为严重的痉挛躺在床上，隔声咒匆匆解开，喊醒梦游的始作俑者，以及施用魔咒时颤抖的声音摔在空中，屋外闪电撕开漆黑的夜幕，迸发磅礴的哭啼。

　　知更鸟早就死去了，悲惨的躺在安东尼奥三米外，永远够不到的遥远距离。在一个个梦境中，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要使用隔声咒，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不对劲；在逼真的窒息中推开他，回头却是上吊而亡的始作俑者，脚下是打散的报纸堆。

　　公共休息室壁炉一直在燃烧着。

　　“卡里埃多同学，你是小腿又痛了吗？脸色有点难看哦。”弗朗西斯不知何时来到身旁，撑着下巴，身上还是那套碎花的睡衣，盯着安东尼奥的眼睛询问道，安东尼奥似乎读出了几分严肃。

　　“我没有关系，”安东尼奥摇摇头，“波诺弗瓦你还没起床？吃点面包吧。”

　　弗朗西斯笑着接过面包道了谢。

　　“是我该感谢你，波诺弗瓦，我…经常会小腿抽筋。”

　　并且这两年来愈来愈频繁。

　　“再也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，我没有感到任何困扰，小时候母亲便会如此照顾我。”弗朗西斯点点头肯定。

　　“波诺弗瓦…”

　　弗朗西斯兀的将食指轻轻放在安东尼奥的嘴唇上，安东尼奥听到角落里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，他顿时涨红了耳根，意识到他们还在公共休息室，弗朗西斯的举动显得有些太亲昵了。

　　只顿了一秒，弗朗西斯便放下手扭头看向倒吸凉气的源头，但安东尼奥能感觉到他有些不满，壁炉里的火焰倒映在弗朗西斯的眼睛里，平静的燃烧。

　　“我有听说一些寝室的事，但是不要担心，我是自愿申请过来住的。”

　　安东尼奥惊讶间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巴，却尝到了一股浓郁的面点香味。

　　“谢谢。”

　　转校生…波诺弗瓦…弗朗西斯。弗朗西斯他在来到卡巴莱罗前一直接受的是家庭教育，第一次在集体中学习，却对学校的谣言听闻如鱼得水，并且对自己尤其没有防备，望着弗朗西斯离去的背影，安东尼奥在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在提醒：弗朗西斯对自己是特别的。

　　很显然，除了安东尼奥，校报也是这样想的。他和弗朗西斯在一起的谣言在这天后很快发酵，登上头版，足足占了板报1/2的面积，尽管猜到那声凉气并非善类，他也没想到如此夸张。安东尼奥两年前便不订阅校报了，无奈走在路上左一段右一段的拼凑，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。

　　“安东尼奥，校园风云人物，校报男主角之一。我们安东尼奥也是出息了啊！”安东尼奥在校能够知心谈话的人不多，基尔伯特是其中之一。基尔伯特为了拿活动学分订了校报，每天都在里面抠出一点有趣的新闻，当笑话讲给安东尼奥听。此刻，他的笑点就是面前安东尼奥本人。

　　“你……”安东尼奥沉默，老实讲，他一直觉得弗朗西斯头发要比一般人柔顺，皮肤也好一些，雀斑更像是点缀，如果要留胡子的话也不显得邋遢。说完全不受谣言影响是假的，此刻，脑海里弗朗西斯的形象一旦出现就久久挥散不去，转念一想，弗朗西斯刚转学过来的谣言还未完全消却又来一波浪潮，他开始担心起来。

　　听见安东尼奥不吱声了，基尔伯特以为他是心虚，正想再揶揄几句，一本厚厚的古典文学砸在了他的肩头，“图书馆，请安静。”精灵警告地瞪了他一眼，拾起书本走远了，基尔伯特幽怨地拽过安东尼奥的作业抄了起来。

　　“？魔药学的作业有那么多吗？”基尔伯特停下笔，比较了一下两个人的作业纸长度，很明显安东尼奥的要长出一大截，“虽然我们不同院，但教授一向布置作业是公平的。”

　　“这个作业是今天下午课上要完成的，魔药教授他今天下午临时加了一节课时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所以我请假了，下午还要去球场训练。”

　　“是有些蹊跷。”但基尔伯特没再说什么，他只是拍了拍他哥们儿的背。“练习加油。”